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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(4)

第四章(4)

诚的手指承受着压力,按下了夏家的门铃。片刻后,纱夏从房子里露出了脸。比昨天还要憔悴的面容,让诚的心里很难受。

【阿姨好!】

完全恢复的月子首先有活力向纱夏举起了手,纱夏的憔悴在月子的活力下暂时得以消退。

【小月吗?好久不见了】

纱夏用手摸着月子的头,月子像猫一样眯起眼睛,嘴中还不断发出笑声。

【阿姨好】

【结名吗,也很久不见了】

【久疏问候,实于失礼】

【真是的,不用这么客气也行。】

纱夏左手捧着脸,淡淡的微笑在脸上绽放。

【实际上今天,是来看夏的。由于发生了一些事,所以好像受到打击的样子】

【是车祸吗?】

【看来诚君都告诉您了】

结名轻轻呼了一口气,因为不用从头开始解释。

【所以我就直说了,今天我们想把这件事解决,毕竟这种情况还是尽快解决为好】

【的确是这样,不过情况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糟上很多】

纱夏表情蒙上了阴影,眼神飘逸不定。

【实际上就在诚第一次来的那天晚上,我担心小夏的手臂上的伤所以敲她的房门。但结果那孩子说什么不要管她,明明爸爸都死了为什么还可以笑出来。我真的很惊讶,小夏会说出这种话来。】

不止连外表,语气中也带着沉重。夏也对纱夏说过类似的话了吗?

【那个,没关系的,月子也从车祸的恐惧中走了出来,所以夏姐会没事的】

旁边的月子安慰纱夏,听起来似乎就是原因的理由,却不是夏这种矛盾的核心啊。

【小月,谢谢你想帮助小夏的心情。只是车祸不是事情的罪魁祸首啊。如果你们今天就是以为是这样而来的,对小夏不仅没有帮助,反而还会刺激她。】

月子听到后,一下子就萎靡下去了。诚昨天没有说出来的,被纱夏当面对着月子说出来了。自己恢复起来对夏的恢复其实是没有作用的这个事实,对月子造成了不小的打击。结名不可能不知道纱夏的话对月子的伤害,插话道。

【这点我当然是知道的,相应的对策我也已经想好了。所以可以让我们去见夏吗?】

纱夏身体挨在了门框上,右手握住左手手腕,闭上眼睛思考片刻后,才微微张开嘴。

【那就拜托你们了】

说罢,纱夏带着一张凝重的脸,说要放松下心情就出门了。直到纱夏消失在路口,三人都目送着纱夏离开。

【那么,我们上去吧】

刚登上二楼,夏拒绝自己的记忆就在诚的脑海中迸发。承受粘稠的空气,诚难受而缓慢来到夏的门前。

【夏姐,是月子,来看你咯】

和昨天一样,门后面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。

【夏姐你看,月子不害怕了哦,车祸什么的,认真想一下的话,也不是这么可怕的东西。所以,夏姐不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行】

依旧的死寂,月子盯着门,双手握拳,身体颤抖,一副努力的样子。时间缓慢且沉重地流逝着,包裹住门外三人的空气渐渐变得寒冷。月子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异样的感觉,焦虑地开始拍击门。

【夏姐!开门啊夏姐!】

眼睛中流淌出点点的光芒,随着反射回来的冲击簌簌掉落。带着哭腔,月子哽咽说下去。

【夏姐保护了人家,以前也是,前几天也是。透过夏姐的怀抱,人家看到的冲过来的汽车,身体就好像灌进了混凝土一样,僵硬得连动都动不了。不过,心中的某一个地方却坚信着,夏姐会保护人家的。前几天的事故,人家不是在夏姐的保护下没有受伤吗?】

说着的同时,月子的左手一直按着右手的伤疤。

【夏姐,开门吧,求你了】

到了最后,月子的劝说变成了哀求。结名在旁边静静看着,没有出声。

【...你以为让我受伤的人是谁?】

像是从沼泽深处传出来的阴森声音,贯穿门板飘荡在三人之间。

【如果你不跑到马路中央,那么我也不会受伤。你装出什么救赎者的姿态,站在高高的位置对我伸出援手。这不过是你的自满不是吗?】

月子像被人打了一拳,“咚”地瘫坐在地上,泣不成音。结名随着蹲下去,把月子抱住。

【夏!月子也不是故意的!】

【...诚为什么在这里,明明说了不要来】

【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吧】

【什么不是重点,不就是你们让我这样子的吗?凭什么装作好人?明明元凶就是你们】

不知道为什么,说到最后,夏的激动转为哭泣。诚到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事件推进下去。良久的沉默后,结名放开月子,缓缓站了起来。诚用眼神问道想要干什么,结名回以轻轻的一瞥,纵使只是一瞥,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。

【我说,差不多不要这么任性了吧】

结名正对门站立,锐利的目光仿佛看穿了门板,紧紧看着房内的夏。

【...你也来了吗】

夏的声音沙哑得难以听清。

【我来了对你不方便吗?还是说在我的面前你没得撒娇了?】

结名明显包含着讽刺意味的话语,诚不禁觉得背后有一阵凉气流过。

【...】

【怎么不出声了,被我说中了吗?既然这样的话,不如开门把话说清楚怎么样】

【如果你想说这些,那给我回去】

夏的语气变得粗暴起来,生气了吗?面对结名的挑衅。

【很可惜,我不是诚,也不是月子,我是个彻彻底底的第三者。你说的元凶这些,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,所以我没有义务听你的话】

【既然没有关系,那你更加不应该在这里】

【继续讨论我是否应该在这里这个话题一点意义都没有,我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,就是让你从这间房间里走出来】

【...不会出来的】

【就算死?】

突然,结名说的这句话,直击诚的耳膜。死?不自然插入到话题中的这个字,激起诚的千头万绪。

【...死?...也许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】

不明所以。解决办法?这样说夏你是想死去解决问题吗?真到了进退维谷,一定要用死解决的地步吗?就连结名,听到夏肯定的回答也不免皱起眉头。

【这就是你的回答?】

【...】

【我明白了】

结名放弃般退后了几步,诚刚想走上去询问,结名伸开手挡住了诚前进的步伐。只见结名扭动身体,抬起右脚,"彭"地狠狠踢在了门上。站着的诚,坐在地上的月子,目瞪口呆看着门锁被踢烂,门缓缓开启。展露在三人面前的,是头发一团糟,连校服都没有换,着装凌乱不堪,手上的伤口只用绷带草草包扎而绷带因没有替换渗出血迹,脸上泪迹未干,眼睛充血,表情冷若冰霜的夏。目见这的诚和月子,都惊讶得什么都做不了,唯有结名,毫无犹豫迈开脚步走进房中。

【你差不多也——】

【——!】

被结名的声音吓到,夏猛然睁大眼睛,口中泻出害怕得不成语言的声音,身体剧烈发抖。最后,越过结名,跑出门外。和夏擦身而过,诚觉得一些属于夏的感情,通过空气飘荡过来。

深深的绝望,永无止境的黑暗和恐惧,看不到尽头的漆黑道路...

【诚君快追!】

结名近距离的呼喊,总算把诚从深渊中拉了回来。连忙踏出第一步,诚跟随着夏的身影追了出去。

跑到大门的时候,诚不理会自己没有穿鞋子,眼睛看到了夏在自己家门牌的地方转右。

感受着太阳下山后人残留着温度的泊油路触感,诚眼见夏的身影慢慢缩小。自己在男生之中也算是跑得比较快的了,但身为女生的夏却比自己还要快,诚在此刻不免埋怨起夏的天资。幸好在之后,夏在公园停了下来。

单手扶着栏杆,不停喘着气。看来虽然速度上有优势,体力上还是差了一截。诚自己稍微调顺了气息后,伸手抓住想夏,只是手一下子就被挥开了。回望过来的视线,如此无神和漆黑。

“这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”这个想法直接挡住了诚前进的步伐。眼睁睁地,看着夏走出公园,穿过马路。

——马路,又是马路,不可能吧,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,短短的几天内。很愚蠢啊,就算是动画也不会连用这个梗吧,不会的,这么无聊的事。

绝望的是,诚明确看到了,兔子,就在马路的对面,微笑着。微笑着,对于夏即将发生的事故,笑着。寒意沿脊髓蔓延至全身。这只兔子,竟然可以打从心中讥笑别人的不幸!

——见到有人迷茫和不知所措,要抓住他的手哦,特别是在晚上。结名之前的话猛然闪过。诚抛下所有的思绪,跑上去,只想抓住夏的手。

——抓住了!夏小巧温暖柔软的手,诚确实抓到了。这时一道白光照进眼睛,伴随着喇叭声的洪流,将诚和夏卷进光和音的世界中。诚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加速,因为从腹部传来的冲击是慢得这么异常。不过速度是一回事,力度是另一回事。强大的力量,让诚慢慢体验着肺被挤压,胸腔收缩,肋骨卡吱卡吱在响。这种极慢的速度和强大力量的矛盾造成的体验,很虚幻也不可思议。

世界颠倒,地平线在倾斜,藏青色的天空变成了夜晚中的海洋。头撞到泊油路上,加快的意识没有让诚感到疼痛,带来的只有麻痹感。视野的前方,是同样倒下的夏,越过夏的脸,诚模糊看到了结名跑动的身影。某件反射着橘橙色阳光金属的制品此时碰到地面后反弹。(啊,好困,让我睡着吧)接着 ,视野迅速变窄,诚迎接的,是无尽的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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